第(3/3)页 “流水不腐,户枢不蠹。” “诸族累世传承,万世不易,已成世间毒瘤,若不根除,就算我坐上了那个位置,也不过是另一个姬天元。” “所辟新朝,更不过是另一个大雍。” “若如此,我今日所为,何苦来哉?” 说到这里,韩绍亲手替她叙了杯暖茶,这才又道了一句。 “没有人,天生就该心安理得的高高在上。” “也没有人,天生就该什么都不做就能安享富贵,甚至肆无忌惮地凌虐众生。” 旧时王谢堂前燕,也该落入寻常百姓家。 否则这世间永远都是一汪死水。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腐朽、发绿,直至臭不可闻。 他韩绍不来此世,也就算了。 既然他来了,还被赋予了这莫大的气运与造化,就要为这世间、为众生引来一缕活水、争上一个机会。 人人如龙,虽是虚妄。 可让能成龙、愿成龙者,竞相成龙,却是能够做到的。 也是他必须做到的。 这一点,他韩绍,当仁不让。 别说是世族高门了,但有阻碍,神挡杀神!佛挡杀佛! 感受到韩绍此刻流露出来的坚决意志,再听得韩绍说出的这番话,公孙辛夷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能不能做到。 只是越是如此,此刻的她越是慌乱、惶然。 “那……辽东公孙呢?” “辽东公孙也是累世高门……” 老实说,就算是当年草原上最绝境的时候,韩绍也从未在公孙辛夷脸上看到这般神情,也并未听她用这般惊慌的口气说过话。 迎着那双凄惶的美眸,韩绍怔了怔,随后无奈失笑。 “看你这样子,似乎已经担心了许久了?” 公孙辛夷老老实实地点头,惯来清冷矜贵的面容此刻竟有几分呆萌。 看得韩绍心疼不已。 说起来,此事也怪他。 这些年他将大多心思都放在了布局落子之上,对枕边人确实少了关心。 否则的话,以他的心智,早就在公孙辛夷生出这些心思的第一时间做出解释了,又怎么会拖到现在? 心中叹息一声,韩绍伸手握住公孙辛夷微凉的柔荑,传递去几分温暖。 “首先,辽东公孙是辽东公孙,岳父是岳父。” “我父早故,岳父传我家业、待我亲厚如亲子,我若狼心狗肺到对岳父生出险恶心思,岂为人乎?” 此话一出,公孙辛夷紧绷的神情陡然一松。 韩绍见状,这才接着道。 “至于辽东公孙一族,你也无需顾虑。” “我与老祖早有默契,纵有几个蠢货自作聪明,也无碍大局,更不会兵戎相见、徒生祸乱。” 公孙郢如今已经坐镇酆都,早已洞悉了韩绍的根脚。 除非失智入魔,否则又怎么可能违逆韩绍的未来大计? 剩下的那些公孙族人就算蠢到生出某些不该有的心思,也翻不出什么大浪。 所以公孙辛夷担心的那些问题,其实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。 只不过这也不能怪她。 自古外戚一族,在享受了天大荣光的同时,也最是危险。 尤其是在韩绍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雄主面前,稍有不慎,就是个万劫不复的结局。 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,作为被夹在中间的女子,必是一场痛苦的抉择。 直到此刻听得韩绍这一番话,公孙辛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,微红着眼眸动情唤道。 “夫君……” 韩绍见状,没有取笑,只是伸手揽过她如今越发沉重的身子。 又是一番温言安抚,言说将来对辽东公孙的安排,这才逐渐平稳了她的情绪。 没办法,孕期的女子最是敏感,心思也是最多变。 这方面就算是公孙辛夷这样的女子也不能避免。 这让韩绍也不禁有些唏嘘。 毕竟回想之下,当年两人初识时,某人藏身败兵,于须臾间蓄势弯弓、一箭落日,那是何等璀璨惊艳! 面对绝境,毅然挺身时说出的那句‘大雍镇辽校尉,请与一战’的烈性,又是何等的震撼人心! 再看如今,这副大腹便便、体态臃肿的模样,眉宇间哪还有曾经的半点凌厉与凶悍? “作孽啊……” 韩绍摸摸鼻头,多少有些惭愧。 而就这在他暗自忏悔之际,宝船外传来禀告。 “王上!” “大军已下东都!恭请王上移驾!”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