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百四十九 尖尖病了-《点银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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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默默爬下床,穿上鞋走了。

    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了,我要去和巧嬷嬷和冬休说。

    刚回甘露殿,扑面就是香暖之气,瞧见我就欢喜的人儿围坐一圈正在剥杂果果仁,研红枣干。

    “哟,我们菟子陛下回来了,怎么嘴撅这么长啊?”

    我围坐过去伤心道:“我再不往后头去了,每天都讨没趣,光吃没趣都吃饱了。”

    巧嬷嬷搅着香喷喷的石臼:“快闻闻,今儿给小没趣制一道茶汤尝尝。”

    我突然一喜:“茶汤?你们从哪儿学来的?这可是燕京特产呀。”

    我正捧着佐料闻香,尖尖鸡咯咯咯的从后殿跑来,两只脚丫歪歪斜斜,像是喝醉了,眼看要摔倒。

    我赶紧接住它,“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发烧生病了呀?”

    跟过来的宫女说:“陛下,尖尖今儿一天都吃不下东西,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我把我的大白鸡抱起来,掂了掂好似还轻了,它一双睛里是寸寸缕缕的疲惫忧伤,我心痛呼道:“宣太医!宣太医!尖尖病了!”

    明常侍扭着肥胖的腰身:“哎唷,这不是得宣兽医嘛,太医估计不顶事啊。”

    “都要!都宣来!”

    我哆嗦着抱紧了它,脸贴到它的羽毛中,感受到了他纷杂不稳的状态,我的预感坏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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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医者会诊,给出的诊断是,尖尖操劳过度、五内虚弱、失养难调了。

    我看着它的眼睛哭道:“尖尖,你操劳个什么啊?我操劳便也罢了,你操哪门子的劳啊!”

    饲养尖尖的宫女突然落了泪:“陛下,怪不得呢。我说它前些日子怎么总在偷偷的观察您,看着您忙碌不堪的样子这只鸟就像人一样的叹气。”

    我抓起她的手腕:“还有呢!混账,你怎么不早说!”

    宫女嘤嘤哭道:“陛下,您前段时间忙于朝政,奴婢们只想着让您多休息一会儿,怎敢拿蝇头小事劳您的心。还有,还有就是,它每天飞出去之前和回来之后,都要在您的寝殿门口看您一眼。走的时候心事重重,回来的时候才稍见轻松。直到您处理罢了左相之事,拿回大权,这只鸟便也跟着如释重负了一般,后来就开始嗜睡了。昏昏沉沉一天比一天严重,可奴婢只以为冬天浓了,它也要冬眠了。现在看来,这一个夜晚连着一个夜晚,不知它在外头干了什么才操劳至此的。”

    这是我第一次处罚宫女,我红着眼呵斥她滚出去罚跪。

    这时候尖尖用她的前翅按住了我的手背,然后对我摇摇头,示意我冷静。

    我长吐了一口气,清泪落下一串。

    “尖尖,你在外头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它呷了一声,又用翅膀搔了搔我,用它的小嘴啄了啄我,尔后就昏昏睡去。

    灯烛在我眼里开成了一朵朵蒲公英,漫无目的的絮儿飞散不定。

    我想起,曾听离念住持说过的一段话——有人愚痴,若过度思慕一人而念念追随者,便常会投生为禽鸟牲畜。

    可就算投生为畜生,它们也要和思慕者再续前缘。

    情之至也,概莫能外。

    所以尖尖,你为了我,在一个又一个黑夜里,振翅到天明,你究竟做了什么……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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